2013年11月15日 星期五

馬雲騄補記一


首先,補充一個Koei中文化的翻譯錯誤。
《三國志11》的馬雲騄列傳中,
「正史:並無記載。根據記載,馬騰一族因馬超之反叛而遭滅門,
於馬超死後倖存者僅徒弟馬岱一人。」
這裡的「徒弟」為誤譯,日文原文為「従弟」,意思為從弟。

再來,補充馬雲騄在《三國志11》的台詞。
(有些台詞,之前有網友想歪就是了……)

騎兵戰法發動時的台詞:
此戰將不辱錦馬超之妹的名聲!
就讓你見識一下兄長所傳授的馬術!
我正是錦馬超之妹,馬雲騄!
超越兄長正是我的目標!

戰死時的台詞:
好想再一次和兄長,縱橫西涼的荒野啊……

日文版:
「錦馬超の妹の名に恥じぬ働きを!」
「兄上から教わった馬術、見せてあげるわ!」
「我こそは錦馬超の妹、馬雲騄!」
「兄上を超えることが私の目標!」
「兄上…… もう一度、兄上と一緒に 西涼の野を駆けたかった……」

第三,補充另一張三國志大戰TCG的馬雲騄卡。
第七彈的馬雲騄,編號為7-030 R馬雲リョク。



第四,
MikageSayo先生提醒筆者兩件事,
一、其實KOEI用的字一樣是「騄」
二、三國群英傳系列作馬雲「蘿」

事實上,Koei的《真三國無雙3》的護衛部隊的近衛隊裡是馬雲「綠」。
筆者手邊沒有《三國志IX》、《三國志11》的日文版,難以確認是用「綠」還是「騄」。
不過,最近在《三國志12withPKPSV版的出場的,是馬雲「騄」沒錯。



筆者也把三國群英傳七的馬雲蘿找出來。嗯…很有福氣。
同樣是姓馬,馬超之女馬琳與馬謖之女馬翠就畫得蠻可愛的…


(馬雲蘿)


(馬琳)

(馬翠)



參考資料:

三國志11 wiki
遊遊亭
巴哈姆特三國志哈啦區文章:【情報】官方呂玲綺、馬雲鷺 新增貂蟬、關銀屏

2013年10月20日 星期日

呂玲綺補記一

前文獲得兩位網友的評論。

Jiartty:「外內之親」指的是魏續與呂布乃表兄弟,即古人常說的內弟、外兄弟之間的關係,應非指妻族的關係。

teyao:「內外之親」通常指母族,不見得是表兄弟,如《通典》:「尚書令滿武秋是曹彥真前母之兄,而不為內外之親」,前者輩分較高。認為呂布之妻為魏氏是何焯在《義門讀書記》中的意見,應該是錯的。

筆者參考了網友Jiarttyteyao的意見,
並參考Mackuy在說明《世說新語》〈裴楷乞物行惠〉時對「中表」的解釋,
以及網路上《漢典》對「中表」的解釋。
以下的補充,是將「外內之親」當作「中表之親」的同義詞來處理。

「外兄弟」、「內兄弟」都是「外內之親」的子集合。
「外兄弟」即父親的姊妹之子。
「內兄弟」即母親的兄弟姊妹之子。

就「以魏續有外內之親」而言,如果魏續與呂布是平輩,則兩人是表兄弟。
(無論兩者是外兄弟或是內兄弟。)

但是「外內之親」的範圍其實比「外兄弟」、「內兄弟」還大。
祖父的姐妹之子,或是祖母的兄弟姐妹之子,也算是「內外之親」。
也就是說,在魏續與呂布是「內外之親」的情況下,如果兩者並非平輩,就不是表兄弟。

至於何焯的意見:「然则布妻乃魏氏也」,筆者認為,因為「內兄弟」也可指「妻之兄弟」,何焯才會將「以魏續有外內之親」延伸解讀為呂布之妻的兄弟為魏續,則呂布之妻為魏氏。

然而,何焯的意見可能有誤。晉之庾亮《讓中書令表》:「臣於陛下,之兄也。姻婭之嫌,與骨肉中表異也。」可見庾亮認為妻之兄並不屬於中表之親,亦即不屬於外內之親。既然妻之兄與外內之親有別,那麼我們不該用「以魏續有外內之親」來推論呂布之妻為魏氏。

2013年8月18日 星期日

《桂海虞衡志》黃氏具麵


清代張澍編《諸葛亮集》故事卷四制作篇引范成大《桂海虞衡志》云(中華書局本,頁201):

沔南人相:諸葛公居隆中時,有客至,屬妻黃氏具麵,頃之麵具。侯怪其速後潜窺之,見數木人斫麥運磨如飛,遂拜其妻,求是術,後變其制爲木牛流馬(此條下文稱〈具麵〉)

張澍云〈具麵〉出自《桂海虞衡志》,然今本《桂海虞衡志》無此記載。筆者依此現象來討論幾個相關問題:

一、《桂海虞衡志》這個出處是否為中華書局的編輯所加,而非張澍看法?

〈具麵〉一條亦見於張澍《養素堂文集》卷二十一:
黄氏之才雖不可見,然《桂海虞衡志》所云:「諸葛公居隆中時,有客至,屬妻具麵,頃之麵具。侯怪其速,後潛窺之,見數木人所〔斫〕麥,運磨如飛,遂拜其妻求傳厥術,後變其制為木牛流馬。」諒非無稽之談。

由此可知,張澍本人確實認為〈具麵〉出自《桂海虞衡志》。(就姑且不論張澍原本的〈具麵〉是否有《桂海虞衡志》這個出處。筆者手邊無張澍原本可對照。)

二、〈具麵〉一事是否為張澍所杜撰?

可以從明清所輯的幾種諸葛亮集來考察。中華書局《諸葛亮集》編校者稱,明清所輯諸葛亮集有十幾種。筆者沒有蒐集到這麼多種,只優先查找張澍〈編輯諸葛忠武侯文集自序〉裡提到的王士騏、楊時偉、朱璘、張鵬翮四種,另取諸葛羲、張伯行兩種來查找。再加上張澍本(以中華書局本為代表),依王瑞功《諸葛亮志》,它們的時序如下:明王士騏、楊時偉、諸葛羲、清朱璘、張鵬翮、張伯行、張澍。(王瑞功云,王士騏今本非原本。這裡就暫時不管這點差異了。)

筆者觀察到,數家有錄〈具麵〉一條,只是內容大同小異。可分為甲乙兩種版本。王士騏、朱璘、張澍屬甲類,楊時偉、諸葛羲屬乙類。張伯行介於兩者之間。張鵬翮未錄此條。以王士騏與楊時偉為甲乙類代表,再列張伯行:

王士騏編,《諸葛忠武侯全書》,卷十六外紀:
雲貴人相:諸葛公居隆中時,有客至,屬妻黃氏具麵,頃之麵具。侯怪其速後潜窺之,見數木人斫麥運磨如飛,遂拜其妻,求是術,後變其制爲木牛流馬

楊時偉編,《諸葛忠武書》,卷九遺事:
侯居隆中時,有客至,屬婦具麵,須臾而具。侯怪其速,後潛窺之,見數木人斫麥,運磨如飛,求傳此術,後變其制為木牛流馬云。

張伯行編《諸葛武侯文集》,卷之四制器:
沔南人相:孔明居隆中時,有客至,屬婦具麵須臾而具。心怪其速後潜窺之,見數木人斫麥運磨如飛,遂拜其婦,求是術,後變其制爲木牛流馬云

甲乙只有些微的差異:
甲有「某地人相傳」,乙無。
甲為「屬妻黃氏」,乙為「屬婦」。
甲為「之麵具」,乙為「須臾而具」
甲有「拜其妻」,乙無。
甲無「云」,乙有。

無論如何,〈具麵〉並非張澍杜撰,因為其它明清輯本亦有此記載。(就算是杜撰,也是他人杜撰的。)

三、《桂海虞衡志》這個出處,張澍如何得知?

作者范成大,北宋出生,卒於南宋。他曾在廣西當官,後來調至四川,由桂入蜀時寫下《桂海虞衡志》一書(1175年)。虞衡是古代官名,掌管山林川澤,此書即寫廣西山林川澤之事。

《桂海虞衡志》有舊本與今本,今本的內容少於舊本。兩本存在的時間有重疊。今本出現時間不明,至遲不會超過明嘉靖年間。舊本已佚,佚失時間不明。(康熙時有他書引用《桂海虞衡志》今本所無之內容,但筆者疑其為轉引。)乾隆時修《四庫全書》,收的就不是舊本,而是今本。

以張澍的時代,他可能沒有看過《桂海虞衡志》舊本,而今本又無〈具麵〉。而且上述明清輯本裡,只有兩個輯本舉出處,而且是舉《桂海虞衡志》,就是諸葛羲與張澍。那麼,張澍以《桂海虞衡志》為出處,可能是參考諸葛羲。

四、《桂海虞衡志》既然是記載廣西之事,怎麼會記錄「沔南人相傳」之事?

有提到「某地人相傳」的上述輯本(甲類加上張伯行),除了王士騏是「雲貴人相傳」,其餘全都是「沔南人相」,其中朱璘年代最早。筆者猜測,「沔南人相」一語可能是朱璘所加,《桂海虞衡志》(或是朱璘參考的文本)可能是寫「雲貴人相傳」或是未寫「某地人相傳」。(雲貴較之沔南,離廣西較近,《桂海虞衡志》記載「雲貴人相傳」之事較為合理。)朱璘修改或是添加「沔南人相傳」,可能是想到黃氏之父黃承彥為沔南人。

五、《桂海虞衡志》舊本是否有〈具麵〉的記載?

舊本已佚,要知道舊本有而今本無的內容,可間接透過南宋黃震《黃氏日抄》與元代馬端臨《文獻通考》的引用記載。很可惜的是,這兩本書正好都沒有提到〈具麵〉,因而無法確認舊本是否有〈具麵〉。

然而,這個方法可以應用在其它條上。例如張澍《諸葛亮集》故事卷五遺蹟篇引《桂海虞衡志》云(中華書局,頁235):

滇蠻者,十年前,大理馬至橫山,此蠻亦附以來,衣服與中國略同,能通華言,自云諸葛公戍兵。

今本《桂海虞衡志》並無此記載。但是從《黃氏日抄》與《文獻通考》來看,舊本是有此記載。

另外,雖然此條為舊本所有,筆者認為我們不能依此斷定張澍曾看過舊本。因為此條亦見於王士騏、楊時偉、諸葛羲,張澍可能是參考他們的。再者,王士騏、諸葛羲、張澍作「滇蠻」,楊時偉、《黃氏日抄》、《文獻通考》作「漢蠻」。「漢蠻」似乎更符合文意。如舊本作「漢蠻」,而且張澍看過,張澍本應該不會作「滇蠻」。

六、網路上說:「據范成大《桂海虞衡志》記載:汝南人相傳,諸葛亮居隆中時,友人畢至,有喜食米者,有喜食麵者。頃之,飯、麵俱備,客怪其速,潛往廚間窺之,見數木人椿〔樁〕米,一木驢運磨如飛,孔明遂拜其妻,求傳是術,後變其制為木牛流馬。」這個有古籍的根據嗎?

目前筆者沒有找到〈具飯又具麵的木人與木驢〉的古籍根據……《三國演義大辭典》收有〈拜妻為師〉,其事與〈具麵〉相仿。而〈諸葛亮娶媳婦〉、〈黃門識慧女〉說黃氏會做木犬、木虎,〈黃門求婚〉說她會做木虎。想來黃氏做木驢也是輕而易舉吧?(完全誤)

其它參考書目
桂海虞衡志校注



2013年8月15日 星期四

《新三國》之靜姝

 


高希希導演、朱蘇進編劇的《三國》於2010播出,俗稱《新三國》,相對於1994年的舊版《三國》。《新三國》播出後,毀譽參半。無論如何,該劇添加的角色靜姝,算是該劇的一點創意。

靜姝,不見於正史與《三國演義》,為《新三國》的虛構人物,由李依曉飾演。該劇設定為何進孫女,由曹丕收留,後來派到司馬懿身邊。她既是司馬懿的侍妾,也是曹丕的間諜。編劇以此角色為該劇最後幾集的其中一個懸念。靜姝之名可能出自詩經:「靜女其姝,俟我於城隅。」

靜姝的結局為難產而死。該劇最後一集,司馬懿與一名太監展開對話:

仲達:十八年前,是你把靜姝送到我府上的吧。
太監:可是把她贈送給你的人,卻不是我。是你的舊主,世祖文皇帝曹丕。
那麼現在你可以把一切都說出來了吧。
太監:十八年前,文皇帝把靜姝,送到你的身邊,令她傾聽你說的每一句話,觀察你做的每一件事。我原以為,你識不破她的。可是當你詐病賺曹爽後,我才省悟過來,你原來早就把靜姝看破了。
仲達:我雖然早就看破了她,可我仍然愛她。
太監:這也是我萬萬沒想到的事。你居然還有愛。
仲達:沒有你,我就沒有靜姝。還有啊,靜姝救過我的命。
太監:喔?
仲達:多虧靜姝在我身旁,世祖皇帝和曹氏親貴們,才自以為掌握了我的一舉一動,才會對我放心。要不然,我司馬懿早死了。
太監:仲達,我問你一句話,望你能實情回答。墓中這個女人,是你殺死的?
仲達:你為何這樣想?我愛她。
太監:不,不,在這個世上,你所愛的東西,那就是功名大業呀。靜姝嘛,只是你的可用之物。當她沒用時,你自然要除掉她。
仲達:你果然好眼力。不錯,是我買通了穩婆,把放血的藥當成止血的藥讓她服下。孩子還沒生下來,她的血就流乾了。
太監:你不是說你愛她嗎?難道你就沒有一點感情嗎?
仲達:你不是說,我在這個世上,唯一的所愛就是功名大業嗎?

在以上的對話,司馬懿坦承自己看出靜姝是間諜,反利用靜姝來保命,讓曹氏鬆懈。後來他買通穩婆,害死了靜姝。司馬懿說他愛靜姝,太監不相信,同時又責怪司馬懿居然狠心害死所愛之人。太監的邏輯似乎不大好,連司馬懿都忍不住說反話來嘲弄。筆者個人認為,司馬懿是愛靜姝的,這從他在對話之後、上車之前露出的痛苦表情可以得知。司馬懿愛靜姝是一回事,為了大業殺靜姝是另一回事,兩者不矛盾,太監似乎無法理解這一點。

靜姝的原型可能是何晏。三國志卷九何晏傳曰:晏,何進孫也。母尹氏,為太祖夫人。晏長於宮省。太平御覽卷三百八十五引何宴別傳曰:晏時小,養魏宮。靜姝的基本設定與之相彷,都是何進之孫,與曹氏有關係。

不過,靜姝與曹丕要好,但是正史中的何晏與曹丕小時候倒是不合。裴注引魏略曰:太祖為司空時,納晏母并收養晏,其時秦宜祿兒阿蘇亦隨母在公家,並見寵如公子。蘇即朗(秦朗)也。蘇性謹慎,而晏無所顧憚,服飾擬於太子,故文帝(曹丕)特憎之,每不呼其姓字,嘗謂之為假子。何晏與曹丕甚至後來也不合。跟何宴要好的是曹爽。曹爽傳曰:南陽何晏、鄧颺、李勝、沛國丁謐、東平畢軌咸有聲名,進趣於時,明帝以其浮華,皆抑黜之。及爽秉政,乃復進敘,任為腹心。

此外,司馬懿收拾了曹氏間諜靜姝,正史之中也有司馬懿如何對付曹爽黨羽何晏的記載。裴注引魏氏春秋曰:初,宣王使晏典治爽等獄。晏窮治黨與,冀以獲宥。宣王曰:「凡有八族。」晏疏丁、鄧等七姓。宣王曰:「未也。」晏窮急,乃曰:「豈謂晏乎!」宣王曰:「是也。」乃收晏。

不過,三國志集解引通鑑考異,通鑑考異認為這條史料有問題,曰:宣王方治爽黨,安肯使晏典其獄?就令有之,晏豈不自知與爽最親,而冀獨免乎?此殆孫盛承說者之妄耳。

啊,也許編劇朱蘇進根本沒有參考這麼多歷史資料吧……

無論如何,我認為靜姝的添加是有加分的。城府極深的司馬懿與略顯單純的靜姝有強烈的對比。在司馬氏與曹氏的對抗中,增添了幾許浪漫與無奈的色彩。在男角眾多的三國作品增加女角的戲份,已經是常見的手法。《新三國》裡頭,前有貂蟬(陳好飾),中有孫尚香(林心如飾),最後以靜姝來維持女角的戲份,可說是不錯。(題外話,李依曉後來又接演了《新洛神》的甄宓……)

2013年5月19日 星期日

三探諸葛果




在追尋「諸葛果」之名的過程中,之前走到了明代徐道《歷代神仙通鑒》卷十第六節:「此女愛未字人,常教以禳斗之法。彼即奉事不懈,後必證仙果,故名曰『果』。」

所謂的禳斗之法,為祈禳北斗之法。道教在五代就有向北斗祈求以延生的相關說法(杜光庭的《北斗延生清醮儀》)。諸葛亮的形象在宋元時期轉為道士般的人物,雖然《三國演義》相較於《三國志平話》與一些元雜劇,已經削弱了諸葛亮的道士形象,讓他早年的生活比較像是隱士生活。然而,祈禳北斗的部分仍然存在於《三國演義》,也就是第一○三回,諸葛亮為了延命,曾經向北斗七星祈求。(「祈禳北斗」一語亦出現於《楊家將演義》第四十五回,或許明人對此並不陌生?另外,這裡可能會涉及《三國演義》版本的問題,暫且不論。)

徐道稱諸葛果會禳斗之法,可能出於《三國演義》。然而,筆者猜想,徐道也許並非單單參考《三國演義》,而是還有所本。這要從另一部道教經典《太上感應篇》說起。

《太上感應篇》的本文不長,李昌齡曾為他做注。其中卷之二十九〈對北惡罵〉的注為:「孰謂惡罵為無害乎?況對北乎?北者,至尊所居,有北辰焉。辰有五星……斗有九星……第七星破軍……其為尊也,餘皆可知。……然則對北可惡罵乎?不聞劉使本命醮祭而果蒙宥罪,虔婁為父禱祈而果獲延年乎?又不聞李答奉事而有子衛公,為唐功臣;武侯有女效彭女奉事,而亦獲上昇乎?此皆載於教典,其事甚眾,姑摘一二以示世云。」

姑且不管「此皆載於教典」指的教典是什麼。真正引起筆者注意的是「果蒙宥罪」、「果獲延年」、「武侯有女效彭女奉事,而亦獲上昇乎?」這幾句話。《太上感應篇》是常見的道教經典,徐道有可能讀過,也有可能就是憑這個段落去創造了「此女愛未字人,常教以禳斗之法。彼即奉事不懈,後必證仙果,故名曰『果』。」的文字。(即使《太上感應篇》注的「果」是作副詞用。)

李昌齡是何許人?他是南宋漢嘉夾江人(今四川省崇慶縣、樂山縣),南宋名儒真德秀(1178年-1235年)稱之為士。還記得魏了翁嗎?身為南宋四川人的魏了翁(1178年-1237年)稱「故老相傳,武侯有女,於宅中乘雲輕舉。」,李昌齡與魏了翁的地域與年代相近,兩人聽過類似的傳說亦不無可能。

再整理一下時間表好了。

三國時代諸葛亮以及他的女兒(如果真有其人)。
南宋李昌齡《太上感應篇》注(武侯有女,亦獲上昇。)
南宋魏了翁《鶴山集》〈朝真觀記〉(武侯有女,乘雲輕舉。)
明代徐道《歷代神仙通鑒》(此女後必證仙果,故名曰果。)
清代張澍輯《諸葛忠武侯文集》(引魏了翁與徐道。)
maltz大的《影丞相》(以諸葛果為主角的網路圖文小說
ratchet大的《姜維傳》(曹操傳mod,諸葛果為女主角之一。最新版本為1.25,二○一三年五月發布。)

參考資料:

譚良嘯,諸葛亮道家形象探原
李養正,道教學術資訊網站,〈道教概況〉壇醮及其儀式一節
朱越利,《太上感應篇》與北宋末南宋初的道教改革

2013年5月17日 星期五

芙蓉




本文分為四節
壹、討論《吉川三國志》的芙蓉是否不知所蹤
貳、比對《通俗三國志》,看吉川英治後來如何交待芙蓉
參、討論《三國志大戰》芙蓉姬與甘夫人的關係
肆、其它

壹、 

據小出文彥的《三國志人物事典》中文版「芙蓉」一條記載:「芙蓉本姓鴻,為《吉川三國志》的杜撰人物,原是縣令之女,一度成為黃巾賊擄掠的對象,經僧人庇護才得保一時。後來劉備答應相助,一行於逃離黃巾賊追捕的途中,遭到賊兵截獲,正當危急之際,張飛現身來救。劉備投靠五臺山地主劉恢之際,再次不期而遇。雖說萍水相逢,作者筆下的劉備卻難掩真切的愛意,此後卻芳蹤杳然,再也不曾出場。」

嚴格說來,「芳蹤杳然」云云並非完全正確。稍後會再做說明。

《吉川三國志》即吉川英志所寫的《三國志》一書。據考,雖然吉川自己年輕時讀的是久保天隨譯的《三國志》,但寫作時參考的是湖南文山譯的《三國志》。後者的翻譯風格並非忠實,而是多作修改,而其底本為《李卓吾批評本》。(另外,日本習稱《三國志演義》為《三國志》。有許多三國相關作品都叫作《三國志》,下面會以《xx三國志》的方式來區別它們。)

《吉川三國志》裡有三位突出的女性角色,劉母、芙蓉、貂蟬。閱讀《吉川三國志》第一卷的讀者,應該很快就發現該書與原來的《三國演義》大相逕庭。吉川英治做了許多改寫與加添,其中包括劉母與芙蓉的戲份。

據遠流的鍾憲譯本(名為《三國英雄傳》),芙蓉本人出現於第一卷第3章〈白芙蓉〉、第4章〈小卒張飛〉、第15章〈岳南佳人〉、第16章〈故園〉。情節就與上述的記載相符。(只是鍾憲譯本將鴻家改為馮家,可能認為馮是比較常見的姓。)除了這幾章之外,芙蓉的倩影也會不時出現在劉備腦海中。

接下來節錄第一卷的一些片段,可見吉川筆下芙蓉的形象。首先是劉備扶芙蓉上馬:

「芙蓉身輕如燕,柔弱中帶有一股高貴的氣質。她的雙手就搭在劉備的肩上,黑髮也不經意地輕觸劉備的面頰。年紀方輕的劉備並非草木,霎時心跳加速,血脈沸騰。不過,所興起的遐思只發生在他將芙蓉扶上馬鞍的一剎那之間而已。」(第一卷,頁52)

以及兩人在馬上遭賊兵追殺時:
「芙蓉卻不再答話,只是筋疲力盡地把臉埋在馬鬃裏。她那蒼白的臉頰,簡直就像一朵雪白的芙蓉花一般,凄豔美絕。」(第一卷,頁55)

身為鴻家舊臣的張飛救了兩人之後,護衛芙蓉離開,與劉備分別。三年後劉備再遇到張飛,不禁回想起芙蓉:

偶爾,他自己的心裡也會浮現出一位麗人的倩影,那就是三年前黃河之旅的期間,在古塔下經由老僧所引見的芙蓉姑娘。自從那日別後,不知她過得好不好?如果詢問張飛,他應該會知道吧?下次見面時一定要問問看。(第一卷,頁124)

但是劉備沒有把這件事問清楚。接著他與關羽、張飛結拜。張飛偶然問起娶親的事。

被問到這件事的劉備,心中再度浮現出芙蓉姑娘那已然淡忘的美麗倩影。一時之間,劉備倒忘了答話。當他不經意地擡眼而望,白色的花瓣宛如有情之物似地,霏霏地散落在眼前。(第一卷,頁139)

劉關張三人成立義軍,四處轉戰,卻無功名,義軍的士氣渙散。這時的劉備,

他不禁勾起思母之情,同時,原本未曾刻意想念芙蓉姑娘的美麗眉眼,現在卻又自然地出現在內心深處,像是在撫慰他的無奈和不平。(第一卷,頁191)

黃巾之亂平定之後,諸軍凱歸洛陽。但是由於義軍並非正規軍,也只能駐在城門之外。這時的風景為,

鴻雁飛過,在秋風下搖曳的野地芙蓉,顯得特別雪白。(第一卷,頁221)

後來劉備成為縣令,卻因張飛怒鞕督郵,三人一起逃亡,投靠五臺山的劉恢一家。

當玄德停驢觀望時,看到大宅旁邊的小路上,正有一位絕色麗人騎著白馬走過去……「咦!怎麼有些面善?」玄德突然有一股異樣的感覺。雖然只是遠觀,印象卻極深。當然,也許是因為長期在充滿殺伐的戰場上生活,而且以往久居窮鄉僻壤,沒見識過什麼美女,才覺得這個女子特別美麗吧!(第一卷,頁248-249)

原來這位女子就是芙蓉。因為鴻家與劉恢的交情匪淺,所以張飛將芙蓉交給劉恢一家來照顧。過了一陣子,由於劉備看起來有心事,關羽便跟蹤劉備,撞見劉備與芙蓉的幽會。(名偵探關羽…)

兩人相對而視,會心一笑。但見芙蓉齒如編貝,笑燦如花。兩人逐漸偎近。(253)

「這是何苦呢?」「妳是指什麼?」「既然彼此都如此辛苦,為何還會千方百計到這裏來呢?」「我也一樣,無法了解自己的心情。」「好迷人的月光!」「春寒料峭,月色卻較夏秋之際更顯皎潔,就像置身夢境一樣。」兩人在花叢中留連忘返,只願時光永不流逝,好讓他們追夢逐歡。(第一卷,頁254)

關羽與張飛正擔心劉備已經失去大志,這時劉恢告知兩人,有官員要來借住,請他們先搬到別處。關張將此事告知劉備,劉備決定要離開此地。關羽問他,不會感到遺憾嗎?

劉備雖然微笑著,但也露出幾分羞赧之色,回答說:「不會的,愛情只是人生道上增姿添色的花朵而已。」(第一卷,頁259)

關羽追問,他跟芙蓉是不是認真的。(說實在話,如果劉備是認真的,難不成關羽要月下斬芙蓉嗎?)

玄德老實地回答:「這段期間我是很認真的。我不會欺騙彼此的感情,當時的我,心中想的確實唯有戀愛的甜蜜而已……但請兩位放心,愛情並不是玄德的一切,我很快就會恢復原來的樣子,恢復為中山靖王的後裔劉玄德……」(第一卷,頁260)

翌日,劉備一行人離開該地。劉恢也沒有相送。

然而大宅的樓臺上,此時卻有一位美女暗自目送他們離去,直到不見人影為止。不用說,當然是芙蓉姑娘。(第一卷,頁262)

在路上,張飛說了,

「英雄愛美人乃是常理,何況你也不能一輩子獨身。如果你真的喜歡芙蓉姑娘,我張飛必會轉告,無論做任何事都在所不辭。因為對我而言,她是老主人的女兒,如今又無依無靠,想必也願意對你託付終身。但是,現在還不到時候,一定要等你得志之後才能談論這件婚事。」(第一卷,頁262-263)

劉備答應了,他說,終必再回到五臺山下。三人暫時分手,玄備先回到故鄉探望母親。後來劉備又回到劉恢處,受到劉恢的推荐,前往幽州劉虞處。劉備助劉虞平定漁陽的賊亂,因功受封平原縣縣令。這裡還在第一卷的範圍。然而,一直到這裡,並沒有提及劉備是否有娶芙蓉。

《三國演義在日本》一書,認為在第四卷第26章,吉川英治有描述芙蓉後來成為劉備的夫人。在關羽降曹,入城見二嫂時,作者說劉備的「兩夫人中,甘夫人年幼,沛縣人,長相平平,惟五官端正而已。風韵猶存的是年長的糜夫人。這也難怪,糜夫人雖已年過三十,卻是青年劉備的初戀情人。那是距今十六年前的事了。當時劉備尚未騰達,還在涿縣織席販履,一次為賣茶孝敬母親,在黃河邊等了一天。回鄉時於曠野邂逅了絕代佳人白芙蓉,此即今日糜夫人。原來當日芙蓉別過劉備後,即往五臺山投靠劉恢,後為劉備迎為夫人。兩人間生有一子,時六歲。然體弱多病。」(206)(該書稱之為白芙蓉。為避免讀者以為芙蓉姓白,此處仍作芙蓉。此外,無論是《三國志》或是《三國演義》,均未提及糜夫人有子。此處六歲的孩子,按年齡也不該是阿斗,而且《三國志》或是《三國演義》均以阿斗為甘夫人之子。)

該書進一步質疑,芙蓉本不姓糜,緣何改稱糜夫人?而且劉備買茶是在168年,關羽降曹是在200年,其間過了32年,芙蓉怎會只有年過三十?吉川在此的寫作出了問題。(即使不考慮歷史上糜竺在196年讓其妹成為劉備夫人。)該書認為,吉川在作品的前半比較有對《三國演義》做改寫,後來幾同全譯。但是又要交代自己先前所寫的芙蓉(以及劉母),只好臨時插入一段對劉備家庭的介紹。

不過,筆者認為,真要挑問題的話,光是劉備買茶的時間點就有問題了。因為168年劉備只是個孩子,而且哪來的黃巾賊可打?筆者有個想法,如果反過來用卷四來修訂卷一的設定,似乎是行得通。假使關羽降曹是在200年,十六年前就是184年,中平元年。我們可以把卷一的「建寧元年」改為「中平元年」,將劉備初遇張飛與芙蓉設定在184年,而且劉備不久後就與張飛重逢,這樣的設定看起來也蠻合理的,不知這是不是吉川在寫第四卷時的想法。而且這樣的設定還可以解決一個問題,原來吉川在卷一的設定是,劉備、張飛、芙蓉分手後三年,劉備再遇張飛;桃園三結義後,又是征戰,還當了安喜縣縣令,後來才再遇到芙蓉。後來離開芙蓉,回到家鄉時,說他結義之後離開家鄉三年。也就是說,劉備與芙蓉從第一次相見到重逢,有五六年不見……對於有情人而言,實在不是個仁慈的設定。(筆者的這個想法亦非無他人支持,至少《橫山三國志》跟筆者想法接近,就是從中平元年開始畫的。)

無論如何,姑且不管芙蓉與糜夫人的等同問題,至少作者是有交待芙蓉的結局。以此而言,《三國志人物事典》記載是有問題的。芙蓉並沒有不知所蹤。雖然該書編者小出文彥自承曾經拜讀《吉川三國志》,他似乎沒有注意到卷四裡對芙蓉的交代。

然而,《三國英雄傳》第四卷第26章的譯文卻與《三國演義在日本》的大不相同:劉備的兩位夫人中,糜夫人年紀稍長,約三十出頭,而且是個十足的美人,她為玄德生了一個男孩,如今已經六歲,只是自小身體羸弱。甘夫人的年紀比糜夫人來的小,乃沛縣人士,雖無豔麗姿容,卻也清麗可人,風姿綽約。但是在她們之前,玄德還迎娶過另一名女子,也就是玄德的初戀情人。十多年前,當劉備還處於織蓆維生的困境中,在某次前往黃河畔,向洛陽船上的商人購買母親喜愛的茶葉時,歸途中遇上了一位名叫芙蓉的姑娘。她原先住在五臺山上的舅舅劉恢家中,後來劉備親自上五臺山提親,正式迎娶,只是不久便因病去世。(第四卷,頁289)

這段譯文完全是將芙蓉當作是有別於糜夫人、甘夫人的人。筆者認為,有兩種可能,第一種,如同前面所提,吉川安排芙蓉為糜夫人,小出文彥沒有注意到這點,而《三國英雄傳》的譯文其實經過譯者的更動。第二種,《吉川三國志》有兩個不同的版本,使得卷四第26章會有兩種不同的譯文,而小出文彥手上的版本與鍾憲身上的版本是相同的。

《吉川三國志》在日本是由講談社與六興出版社出版。《三國演義在日本》是用講談社1989年文庫本。《三國英雄傳》則不明。無論如何,筆者不曉得《吉川三國志》是否有實質的版本差異,只好在此打住。

綜觀芙蓉姬的形象,她非常美麗,出場的節數很少,也幾乎沒有台詞。受黃巾賊追殺時曾說過一句話,在劉恢家時才有一段跟劉備的對話。在重逢於劉恢家之前,讀者幾乎是透過劉備的視角觀看她,透過劉備的腦海去想她。她是一種理想的形象,給與劉備一種心理上的安慰。然而,劉備與芙蓉的愛情,終究只是《吉川三國志》第一卷的一段插曲,吉川英治在第一卷的重點仍然是劉備心懷大志卻不得志的情況。就像劉備所說的,「愛情只是人生道上增姿添色的花朵而已。」(這句話很美,《三國人物事典》的中譯者沒有把「路傍花」直譯出來。)但是,無論如何,作者曾經試圖交待芙蓉的下落。因此,芙蓉並非不知所蹤。

貳、

筆者認為前述《三國演義在日本》一書的論述方向是正確的。而筆者想要提供更多輔助證據,尤其是從該書的第三卷出發。筆者的假設是,吉川英治在第一卷有努力經營自己創造的橋段,以及劉母與芙蓉這兩個角色,但是後來大多只有跟著湖南文山譯的《通俗三國志》在寫,並未多寫,因而產生一些設定上前後不一致的問題。由於《通俗三國志》的底本是《李卓吾批評本》,接下來的討論就以這兩個文本以及《吉川三國志》來討論。

筆者假設,在第一卷〈故園〉之後,由於《通俗三國志》一直沒有再提到劉備的妻子一事,芙蓉這個角色便遭作者淡忘。一直要到呂布佔領徐州,劉備的妻與子(日文的「妻子さいし」可以解為「妻與子」,或是「家人」)身陷城中,呂布派人把守劉備宅第的橋段:



(圖:《通俗三國志》上卷.卷之六,頁294

此段對應於《李卓吾批評本》第十四回:呂布城中安撫居民,令軍一百守把玄德宅門。諸人不許進入,此是呂布弟兄之情也。却說張飛引數十騎,直到盱眙,來見玄德,說曹豹獻門,呂布夜襲徐州,眾皆失色。玄德嘆曰:「得何足喜,失何足憂。」關公曰:「嫂嫂安在?」張飛曰:「皆陷於城中。」

吉川英治把握機會大書特書,寫了一段呂布來到劉備家,遇見劉備的母親、妻子、小孩:

此處住著玄德的家人……在另一個房間裏,卻發現有一位氣質高雅的老婦,以及一位年輕貌美的婦人,他們抱著一個年幼的孩童,靜靜地佇立當場。……果然,一位是玄德的母親,旁邊是他的夫人,他手上牽的小孩就是玄德的兒子。(第三卷,頁95)

如果先前提到的第四卷的設定(也就是芙蓉後來成為劉備的妻子)這時已經存在於吉川英治心中,那麼這位劉備的妻子,當是芙蓉。她和過去一樣,沒有什麼台詞。(當然,如果你接受的是中譯本的設定,那麼這位就是糜夫人,但不是芙蓉。)

《通俗三國志》在此之後有呂布與劉備重修舊好,呂布將夫人與家人送回給劉備的橋段:



(圖:《通俗三國志》上卷.卷之六,頁296

此段對應於《李卓吾批評本》第十五回:布恐疑惑,先令人送老小還玄德。甘糜二夫人對玄德曰:「呂布令兵一百,把定宅門,諸人不敢入,常使侍妾送物,未嘗有缺。」

吉川英治也把握機會,大書特書:

呂布為了消除玄德的疑慮,先把他的母親、妻兒送到途中與他見面。玄德伸開雙手迎接母親、妻子,並且擁抱兒子,很高興的表示:「太難得了」。並且感謝老天爺讓大家能夠平安無事。玄德的夫人甘氏和糜氏告訴他說:「呂布不但派人保護我們,還不時送來東西,並且他本人也經常過來探問。」(第三卷,頁106)

然而,細心的讀者發現了嗎?《通俗三國志》在這裡才提到劉備的夫人有甘氏、糜氏兩位,而吉川英治也只好跟著這麼寫。(相比之下,《李卓吾批評本》中的張飛回答嫂嫂皆陷於城中,「皆」一字即表明為複數。)我想,在此之前吉川英治可能沒有想到劉備夫人有兩位的問題。

到了第四卷第26章又有甘氏、糜氏的橋段時,吉川英治索性接著他在第三卷頁95關於劉母與芙蓉與孩子的描述,稱芙蓉就是糜氏,而且有孩子。(然後這時候也交待了劉母的死亡。)但是吉川英治顯然沒有想到,這樣的堅持會產生幾個問題。首先,糜氏是糜竺之妹而非鴻家後代,吉川英治雖然也有寫到糜竺嫁妹一事:

……早先在玄德領有徐州之時,[糜竺]便與玄德志同道合,從旁輔佐;尤其是在討伐袁術,逃亡廣陵之際,由於正值軍需匱乏,家境富裕的糜竺早已看好玄德的前途必然大有可為,經常伸出援手,提供錢財資助軍費,甚至後來更將自己的妹妹許配給玄德。(第六卷,頁235-236)

不過,那是第六卷的事了,吉川英治在寫第四卷時,可能沒有想到這點。另一個問題就是芙蓉之子會是誰的問題。就年紀來說顯然不會是阿斗,無怪乎網上有人認為那是劉封。但是劉封在《三國志》與《三國演義》均為劉備的義子。

參、

《吉川三國志》在日本的影響很深遠,後來橫山光輝畫的《橫山三國志》,就有參考《吉川三國志》。最明顯的證據就是,《橫山三國志》裡也有劉備與芙蓉姬相識、幽會的橋段。這使得SEGA在設計《三國志大戰》2.1 LE030「芙蓉姬」這張卡,是採用橫山光輝風格的圖。



(圖:芙蓉姬_三國志大戰)

有趣的是,這張卡與3.0的「甘皇后」有互換關係,也就是說,不能同時使用這兩張卡。關於不能同時使用的原因有幾種猜測,最簡單的一種就是,純粹因為兩人的特技相同,為了遊戲平衡,不宜同時使用。不過,我們可以追問,為什麼SEGA要把相同的技能給予兩張不同名的卡?

另一種猜測是,如果按照《吉川三國志》所說的,芙蓉就是糜夫人的話,糜夫人與甘夫人有正室、側室的關係,不宜同時出場。然而,假使SEGA真要玩這個梗,王悅、王桃、鮑三娘是不是也不該同時出場?(關索表示:沒有正室、側室之別,都是我的翅膀,或戰利品。)再者,如果SEGA是認為芙蓉就是糜夫人的話,「芙蓉姬」這張卡應該是跟「糜夫人」的卡互換吧?(糜夫人在《三國志大戰》一二三代皆有出場。)

還有一種猜測就是,SEGA將芙蓉姬認定為甘皇后。理由很簡單,有互換關係的卡片通常是同名卡,指到相同的人物,雖然「芙蓉姬」與「甘皇后」不同名,但是SEGA在暗示兩人是同一人。問題是SEGA的這個認定是正確的嗎?《橫山三國志》雖然有畫出《吉川三國志》第一卷裡關於芙蓉的橋段;可是,《橫山三國志》並沒有區分甘夫人與糜夫人,劉備在同一時間點,貌似只有一位夫人。

呂布佔領徐州時只有一位夫人在劉母旁邊(冊10)。 



約法三章、過五關斬六將時關羽照顧的只有一位夫人(冊17、冊18)。


長阪坡之役也只有一位夫人出場(冊23)。 


這些圖中的「劉備夫人」,很難說是同一人或是不同人(髮型一直換…),徨論她是甘夫人還是糜夫人。據說因為《橫山三國志》是在兒童向的雜誌連載,作者將一夫多妻的事情淡化處理。而且,芙蓉還是跟這位劉備夫人長得不大一樣。筆者認為,《橫山三國志》採取的可能是「芙蓉不知所蹤」的立場。對《橫山三國志》而言,芙蓉可能不等於「劉備夫人」,也不等於甘夫人或糜夫人;SEGA如果將芙蓉當作是甘夫人,可能沒什麼基礎。

還有一種猜測是,柴田鍊三郎曾受吉川英治的影響,在《柴鍊三國志:英雄在此》裡,設定一位追隨劉備的女性白芙蓉,而她是甘夫人。這個設定可能影響了SEGA。由於筆者手邊沒有這部書,就暫時打住。

肆、

就電動而言,一九八九年Koei的《三國志二代》pc88版裡,有一項戰利品是「芙蓉姬」,賞賜給部下的話,部下的魅力會上昇,忠誠會變一百。不過這個設定在《三國志二代》後來的幾個版本都修過了,改為其它寶物。大概是為了避免物化女性。

在《三國志七代》(ps, ps2, ps版本)創造武將時,如果輸入「芙蓉姬」這個名字,會跑出來特殊武將。
(圖:特殊武將芙容姬)

近來的《三國戀戰記》也有芙蓉姬的出場,但是她不是女主角,女主角是山田花。
(圖:芙蓉姬_三國戀戰記

(圖:芙蓉姬_三國戀戰記


參考資料:

《三國志人物事典》中文版、日文版
《三國演義在日本》
《吉川三國志》
《三國英雄傳》
《通俗三國志》
《李卓吾批評本》
《橫山光輝三國志》
中文、日文維基百科:吉川英治、橫山光輝、光榮三國志